小学生手速,三年一割草


(永研)缺失的扉页

报社向,玻璃心勿点,董香粉勿点

不陪撕,接125

无逻辑,吐黑泥


“我费尽心思只能让你在我身边安眠一宿,而他一个微笑就能拖你堕入深渊。”

 

董香忍着身上的微微不适,看着蜷缩在自己腿边的男人。

男人皱着眉,身体蜷缩成卵状,像是睡在子宫里,安详地沉沦着。

她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看看睡梦中男人挑起的嘴角,随即闭起眼。

搁在尽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她扫了一眼,嘴角扬起散漫的、讥讽的笑意。

微弱的白芒中,苍白硕大的字体显示着深夜2点多的时间,董香披上外套,缓缓起身。

她很快摸到了手机,向着窗口的方向走去。

手机微弱的光源映得她脸色青白,精致的眉毛蹙着。

她拨通了一串号码。

还未等到第一声“嘟”完毕,电话那头就有人接起来了。

“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声音带些调侃,伴着如同破风箱超负荷运作的喘气声。

“意犹未尽。”仿佛是不愿意示弱,董香倚在窗口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嘿嘿地笑开了。

“在我这里,咳咳,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吧,老板娘。”

董香漠不关心地挑挑眼角,“反正该看不该看的你都已经看了,我还怕你多看这一时?”

“还是要恭喜你得偿所愿。”虽然从那拉风箱般的声音里听出的全是虚情假意,董香还是礼节性地发出了两声嗤笑。

“你好歹感谢我一下啊,”电话那头狠狠地咳了半分钟,喘着气吃力地说,“没有我,你连活的他都见不到。”

“是啊,但是,这算是我赢了吧。”外套被夜风吹得打摺,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隐约看见董香脸上被打湿的眼妆。

“嗯,虽然黑丝和bra款式是我提议的,”电话那头似乎是在摇头晃脑,传来的声音与气流搅合在一起,“他从来就喜欢这些。”

“你提供的迷药还真好用,我们都聊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反应。”

“那是当然的,要不那时候我就已经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那么,接下来呢?你既然已经控制了CCG,是不是该有下一步动作了?”董香问这句话的时候扫了一眼毫无动静蜷缩着的金木,他的嘴微微张开,看口型是个“i”的音节。

“我嘛……咳咳咳……”

董香觉得自己等对面起伏不定的咳嗽声结束几乎花掉了她余生所有的耐心。

“我获得了不错的样本,”电话对面传来的笑声带着些大男孩的羞涩,“应该能在再一次的洗脑后,把他变成原本的样子。”

“作为一个人类?”董香捋开遮挡了视线的额发,“我需要看到实际的效果。”

“你在研究室里,能看到的,我会陪你一起。”沙哑变调了的声音里似乎还有一丝爽朗的踪迹。

“你真恶心。”

“谢谢夸奖,你也不差。”对面也不生气,淡淡地回礼。

“嗯,我也……非常地恶心。”

“你知道吗,他在叫你的名字。”董香转身背靠墙壁,离开了室外安装的摄像头的视野。

“嗯,我知道,”那边不以为意地回答,“把大屏幕调到U2摄像头。”

“果然你在里面也有装。”董香低低地干笑两声,深色的瞳仁反射着手机屏幕,

“毕竟是我给你们提供的落脚点……你们的,爱巢啊。”电话那头似乎被自己逗笑了,但笑了没几声就又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咳嗽。

“我派人去接你了,你现在就可以过来了,”经过长时间的对话,那边的人似乎有些疲惫,董香听见什么东西陷进布料里的摩擦声,随即,青年的声音空而远地响起,“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插手了。”

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混在一起,显得更为杂乱无章。

门外的两人缓步进入室内,一个人在摆弄着自己的手套,嫌弃地扫了扫在门把上沾到的灰。

另一个人裹在深色的斗篷里,深邃的眼神有大半藏在阴影里。

是旧多二福和亚门。

董香这才不紧不慢地捡起了散在地上的衣物,旧多吹了声口哨,亚门转身面向空荡的门口。

“啧啧,连套套都不用,还真是……”旧多斟酌了一会儿用词,伴着笑声说道,“豪迈啊。”

黑暗中传来拉拉链的声音,董香冷淡的声音在这之后响起,“谁让你们老板想要一个、孩子呢。”

亚门转回身,一言不发地看着整理头发的董香。

“那么,雾崎董香,请。”旧多松了松领口,用油滑的语气邀请,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指向打开的铁门口。

亚门无声地朝她点点头,董香看向他手里拖着的麻袋,挑了挑眼角,“我没想到你们的经济状况这么……拮据。”

“幕后控制者可不好当啊,雾崎小姐。”旧多依旧笑眯眯的,眯缝的眼里透出的冷光却无比寒凉,他揽过董香的手臂,以不容置疑的力度将她向门外带去。

董香听见铁门在自己身后合上。

蒙尘的阶梯,踏上去的声音有些沉闷。

屋内布料摩擦拖拽的声音在此时就格外的刺耳。

董香余光瞟见旧多的耳后有什么亮了亮。

旧多在耳边按了按,吊儿郎当的语气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那过于严肃的口吻让董香几乎以为他是鬼上了身。

“接到了”

“是”

“是”

“好”

非常简短的回应,但间隔都不短,想必电话对面说得相当费力吧。

 

 

 

 

 

 



金木研经营着一家咖啡店。

他是咖啡店的店长,但不是店主。

每月都会有个包在兜帽罩衫里的高大身影来见他,给他发一笔底薪不菲,提成也大方的工资。

他没有看过这个人的脸,也很少听见这个人说话。

男人一直沉默着,只愿意回答些简短的问题。

金木也不在意,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在意。

清晨,还没到开店的时间,他拿起书架上的《黑山羊之卵》,当然,包的封皮不会是原先的封皮了,这本书早就被列入禁书了。

当时他翻开这本书时也是震惊的,不过书的内容更让他震惊,随着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一同扑面而来的沉醉与欣赏,他由衷地感谢起了把这本书放在架子上的不知名的好心人——虽然书的扉页被扯掉了。

RE不大,在他店里工作的店员也只有两名。

一个是有些娃娃脸的女人,叫依子,她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断掉的原因她没说,金木也没有问。虽然身体有残缺,但是一些简单的工作还是完成得很流畅,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还有一个男性,不过说是男孩子或许更合适。据他自己说,他叫不知,但是是不知什么,他自己也想不起来。

依子有一个很爱她的丈夫,闲下来的时候会和金木说说自己的生活。不知最近迷上了偶像养成游戏,天天闹着要氪金,死命地去掰金木帮他保管着的工资。

店里有些常客,比如常常远眺窗外的高挑男人,富有贵族气质的举手投足里透露出一丝寂寥,还总爱念法文诗。

还有一对情侣,女孩子留齐耳茶发,温柔可人,男孩子眉眼有些锋利,但看向女孩儿的时候那冰冷的五官松动般簌簌抖下冰渣子来。

还有一对母子。母亲的额发有些长,遮住了半边脸颊,只露出形状优美的一只眼睛,深色的瞳仁有种死寂的意味在里头,金木从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跟在她身边的小男孩,留着齐整的黑色短发,眼睛汪汪的,对于书架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漫画书有着极大的兴趣。

年轻的情侣和母子有时会选择拼桌,金木也才渐渐发现年轻的母亲和情侣中的男性,有着气质与容貌上的相似。

姐弟吧,他想,抬腿踢了踢在吧台边打瞌睡的不知,“你昨晚又肝到几点?”

面相有些凶恶的永远长不大的不知晃了晃脑袋,正在金木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脑仁摇出来的同时,店门口的撞铃响了。

在午后的阳光里,与光线界限不太分明的金发首先映入眼帘。来人戴着口罩,身上罩着对于这个季节来说过于厚的外套,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了进来。

因为依子想看爱人公司的新闻,店内的电视此时定在新闻频道,播报员面无表情地念着一则新闻。

“前日,CCG当局又捕获了一群食尸鬼,并对他们实施了基因转化。现在,他们已经可以正常进食人类食物,并无法放出赫子了。”

镜头一转,局长那张分外年轻的脸孔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他还挺上镜啊。”不知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低头研究起了自己的非洲血统。

“希望广大喰种朋友们,早日来CCG进行治疗,唯一的副作用就是缩短寿命~”旧多二福挥舞着手臂,有些兴奋,“不过越早治疗,削减的寿命就越少哦。”

“下一条新闻……”

“没想到店长也对这种新闻感兴趣啊。”金发的青年从吧台下抽出一张转椅,有些笨拙地坐上去。

“黑咖啡”

“黑咖啡”

两人同时开口。

金木转身拿出咖啡杯,金发青年伏在吧台上轻声笑着。

“不要糖。”青年从手臂里抬起头来,加了一句。

“你确定?”金木冲他笑笑,还是从桌屉里拿出了一罐方糖。

闻言,青年微微扬起下巴,从微微滑开的高领内衬里露出一片丑陋的疤痕,带着肉红色。

金木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咖啡递了过去。

那边的四人起身离开,金木推了推几下不知,让他去收拾。

小男孩一手被母亲牵着,一手拿着本架子上的漫画书,双眼忽闪忽闪地看向金木。金木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要还哦”,向他挥手作别。

不知是否错觉,他看见那位年轻的母亲的目光,在金发的青年身上黏附了一阵子,带着说不清的沉郁。

她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你揍一顿。金木把这句话咽回去,递上一碟装好盘的方糖。

“依子,你打电话和那边订一下方糖。”金木晃了晃快要见底的糖罐。

“你这样,好像是我把你家的方糖全吃光了的样子。”青年乐呵呵地将那一碟方糖全数倒进黑咖啡里,握住杯沿百无聊赖地晃着醇香的液体。

“可不是吗。”金木笑了笑,现在店里剩下的都是些生面孔,也只有眼前这位算是半个常客了。

“好”在后厨记账的依子轻声回答,转身去打电话了。

不知玩着玩着又睡了过去,脑门儿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

放在桌上的遥控器也遭了池鱼之殃,骨碌碌滚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

电视被换到了科技频道,但让金木没想到的是,旧多二福那张笑面狐狸脸又一次出现了,而他的身侧还立着一个中老年人,穿着白大褂,看起来似乎非常资深。

“能请嘉纳博士详细解释一下基因转化的原理吗?”

嘉纳居然都是博士了啊。金木被自己脑子里兴起的第一个念头吓得一激灵,这或许属于他想不起来也从未想要想起来过的过去。

嘉纳的声音沉稳却不慈爱,他心中不快却不方便表现出来的样子让金木有些说不出的高兴。

“我们借助的是变异体的逆转基因。我们知道和修家一族皆为喰种,而他们在几十年前产生了一次变异,在和修家族中出生了一个非喰种的族人,在他的身体状况被发现后,他被囚禁了起来,在和修一族中想要变成人类的和想要继续以喰种的身份控制社会的两股势力的夹缝中生存着。后来他逃了出来,在人类的社会定居下来,和修一族也因为内部的相互拉锯,渐渐失去了对这一旁支的掌控,到现在,关于这一旁支的踪迹,和修家已经完全失去了线索。”

“同时,和修家的白日庭里,培育着许多的混血儿,他们身上的基因具有非常强的不安定性,也就是说,具有很好的可塑性。再者,CCG内部为了抗衡青铜树,在几年前开发了QS班,他们作为赫子的使用者,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进食。”

“后来,我们找到了白日庭中基因最为不稳定的个体,一个流落在白日庭之外的白日庭人……也就是大家熟知的独眼之王,或者叫他蜈蚣吧。他曾与逆转基因的携带者相处了较长的时间,后又在青铜树的授意下被种植了赫包,既是白日庭人,又与QS班的改造方式一致的他,原本是我们最好的研究材料……但是,他太强了。于是我们想办法得到了他的孩子,并从他孩子的身上提取出了最具有不稳定性的基因,同时用逆转基因与其整合,形成极富侵略性的细胞,可以吃干净喰种身体里的RC细胞。”

主持人刚想问些什么,一直站在一边宛如敬业的背景板的旧多二福抢过了话头。

“这个孩子和他的母亲在我们的研究所的保护下,过着相对自由的生活。我们是很有人情味的组织哦~”

“那么这个方法有什么局限吗?”

“有的,”嘉纳毫不迟疑,“首先,被转化的喰种会缩减寿命,和白日庭人一样早衰,其次,提供逆转基因的变异体的活力因为细胞的不断提取正在逐步缺失,而他并不愿意有自己的后代。”

“如果变异体死亡……”

“而他没有后代的话,一旦喰种的基因出现新的变异,那么,就无法挽回了。”旧多二福注意到嘉纳不耐烦的神情,飞速地打断主持人的问题,做出了回答。

“其他内容就是我们CCG当局的机密了,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来应聘搜查官哦~”旧多不忘打上一个免费广告,半推着嘉纳离开了摄像机的拍摄范围。

“那这个变异体……也太厉害了。”不知终于舍得从手机游戏里抬起脑袋来,发出几声不明所以的喟叹。

“照他的意思,每一个喰种要变回‘人类’,都需要变异体提供细胞。”金木有些出神地擦着杯沿的唇印。

“而且是血液细胞,还不少。”青年抠着桌面上一个小小的凹陷,几不可闻地说道。

金木清楚地认知到,在这个距离照理他是听不见这个音量的嘀咕的,于是他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只问了句:“你说什么?”

那头蓬松却暗哑的金发被主人的摇头带得晃了晃,随即便安静下来。

科技频道一结束,电视里传来广告流俗的音乐,金木拿过遥控器,“啪”的一声关掉了电源。

金木不合时宜地想起举着漫画书的小男孩长袖滑下后,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针孔疤痕,不动声色地擦洗着杯具和碟具。

 

 

 

自那天之后,时间过了一年有余,很多常客已经不再来了。

RE的黑咖啡成了远近闻名的名产品,来旅游的人都慕名想一探究竟,这也导致店内的方糖消耗得格外的快——毕竟不是大部分人都习惯苦涩的黑咖啡。

店里的店员还是那几个——大概是因为店面还是那么小,带着点逼仄的意味。

不知倒是不再玩养成游戏了,整日对着社交软件那头的女性大献殷勤。依子有时候会带自己的女儿过来玩,小姑娘坐在矮桌边写写画画,偶尔给妈妈搭把手。

那个戴着口罩的金发青年也没有再来过了,在一年后才强迫自己认知到这个事实的金木叹了口气。

“诶老头子,你今天都叹多少口气了,”不知也跟着叹气,“我被我对象甩了。”

金木被逗乐了,“还对象呢,我看给了相片都不一定对得上眼。”

“你怎么知道我没跟她换过照片。”不知有些气急败坏。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老头子,喝过的咖啡比你喝过的水……”

店门被粗暴地撞开,金木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开玩笑的兴致也被生生打碎了。

店已经打烊了,写着close的木牌还在店门的把手上瑟瑟发抖。

虽然不是用荧光笔写的,好歹也看得到吧。金木想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抬眼看见背对最后一缕残阳走过来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这不是近日在新闻上出镜率渐渐低下来的搜查官制服吗。金木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最近脑袋里总是嗡嗡作响,黑发里也掺了几根显眼的白发。

高的那个走进店门,石刻般冷漠的脸上带着微妙的愤怒,而矮小的那个梳着可爱的双马尾,肉肉的脸颊上有着两个硬挤出来的梨涡,同样小小肉肉的手揪着高个子的袖口。

高个子看起来想要发火,但他看到像没骨头一样倚在吧台上的不知,像是被人拔了车钥匙一样突然就熄了火。

他有些不自然地掏出自己的证件,金木只来得及在上面看到瓜江两个字,那边就仿佛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并且阻止了身边的矮个子拿出自己的证件。

“我是来送一样东西的。”这个叫瓜江的检察官生硬地说。

金木不发一言,朝他摊开了手。

 

    

不知放下手机,目送那两人离开。

“那个小姑娘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呢,我看他们挺眼熟的。”

“别是同一个精神病院出来的就好,”金木淡淡地应了一句,“休息吧。”

不知“嗯”了一声,转身上楼,他的RPG还有一小半就能通关了。

金木踏上第一级楼梯,想了想,又把脚放回一层,慢慢地走到吧台外,坐在了客座上。

他身上的黑白侍者服还没有换下来,灯也暗得可以,但他只是坐下来,然后拆开了那个轻飘飘的文件袋。

白色的绳子在文件袋的纽扣上缠了一圈、两圈、三圈……线在他的指尖猛然绷直了,又很快松弛下来。

从文件夹里滑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是一本16开小说书页的大小。

“黑山羊之卵”五个花体字整齐地印刷在纸面上,下面附着高槻泉灵秀的签字,还有俏皮的“生日快乐”。

纸面投下的浅淡阴影在光晕里倏地抖动起来,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楼上传来隐约的叫骂声,金木在不知又被boss丝血反杀的惨叫中翻到了反面。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字迹歪歪扭扭的,但是这样的不成体统,却让他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熟悉。

他记起看向自己的那双眼,掩在过长的刘海后面,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而他,也想回以那样的眼神。

红色的液体打湿了纸页。

 

 








RE突然就换了主人。

那位笑容灿烂的女店员,依子,突然就成了这个店的店长。

有熟客旁敲侧击问她:“你们店长呢?就那个文文静静的男孩子。”

“什么男孩子啊,”她笑着回答,“他还大我几岁呢。”

“那另一个呢,那个高瘦高瘦的,哦,叫不知的男的。”

“那个呀,那个还真是男孩子,怕是和店长一块儿浪迹天涯去了。”依子说的随意,目光柔柔地撇过坐在一旁带着小孩的年轻母亲。

店里的年轻女性会意地笑了起来,那对母子手拉着手向外走去,小男孩的手里攥着那本换了封皮的《黑山羊之卵》。

 

 

 

小男孩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只是被称作白日庭1号。

但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1号,又为什么没有2号。

母亲牵着自己回到白色的大房子里,我又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躺一整天了吗——他想,但也并不失望。

此时,他看见另一个小脑袋从被称为“软盘”的男人身后探出来。

圆滚滚的大眼睛,让他想起了插图上的兔子。

这只金发的小兔子只羞涩了不到一秒钟,就从高大的男人身后跳出来,蹦跶着,牵住了1号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1号听见自己这么问。

“我叫英。”金发的小兔子笑得无比灿烂。

“克隆……吗?”1号听见自己的母亲这么问。

他辨认不出“软盘”是点了头还是摇了头,这个疑惑只占据了他的小脑袋5秒钟,而眼前更为鲜活的生命以任性的姿态,雀跃着抢夺他所有的注意力。

又有一个男人从走道深处踱步过来,1号记得他应该就是那个旧多局长。旧多局长懒散地打了个招呼,抱怨了一下影响他美貌的鱼尾纹,低头和另外两个成年人说了什么。

母亲突然对他轻笑,“带‘英’出去玩儿吧。”

两个小男孩手牵手走在坡道上,他们畅谈着一些渺无边际的幻想。

迎着赤色的晚霞,走来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黑白发掺半嘈杂着驻扎在同一个脑袋上,趿拉着脚步走来的男人猛地停了下来。

仿佛得到了什么信息或是共鸣,两个孩子也同时停下了脚步。

藏在灰白刘海后的,是厚厚的镜片。

1号听见一声哼笑,很轻、很闷。

他紧了紧手掌,而他的新朋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抽出自己的手,几步走上前去。

1号看见英握住了男人的手,那是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却带了难以忽视的苍老褶皱。

英轻轻拍着他的手背,伏在他的耳边笑着说了些什么,尔后捏着他的手指静静地看着男人,仿佛能透过那浑浊的镜片看进那双更为浑浊的眼睛。

男人开始颤抖,爆发出短短的一声“呵”。

然后他撒开英的手,跪趴在地上,痛苦地嚎叫起来。

为什么说是嚎叫——1号看不见一点清澈的液体落下来——但是地面渐渐染上了和晚霞一样的艳丽。

他问,“英,你说了什么。”

男孩儿笑着看他,“我说,我的父亲死了,而我没有过母亲”

“那你的名字是谁取的?”1号歪着脑袋看他。

“旧多局长取的。”

“你能给我取一个吗。”1号期待地看着他。

“那就叫……研吧。”英迎着夕晖轻轻笑,而1号——不,研却觉得、他的灵魂在哭泣。

 

 






研十七岁的时候,英死了。

但是,他看见已经有些苍老的旧多拉着一个更小的孩子,他和英生得一模一样。

他问母亲:“英葬在哪里。”

而他依旧美丽的母亲扬起绚烂的羽赫,为他挡下一波偷袭,嗤笑着回答:“在CCG的公墓——永近英良。”

母亲没有问他为何要挑在战场上问,但研清楚——这种逼近死亡的味道,让他无法抑制地思念阳光的色彩。

 

 

 

 

他回到研究中心的时候,“软盘”正在签协议。

“你要做转化?”研问他。

“软盘”点了点头,而他对面的白大褂用上门推销般的口吻,喜滋滋地说道:“不用担心,转化后出生的孩子一定不会是喰种的!”

“软盘”只是生硬地点了点头,拿了协议书就往深处走去——研记得第一次见到的英也是从那个方向走出来的。

他在研究室的宿舍里挑了几本书,拿了两听黑咖啡,装进RE的纸袋里,走向了CCG的公墓。

公墓似乎在举行什么不得了的哀悼会,他走到看得出神的管理员面前,招了招手。

被打扰的管理员刚要发牢骚,就被眼前一张柔和的笑脸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研很清楚自己笑容的威力,毕竟局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六月透特等面对他的微笑也只会傻笑了。

管理员回过神来,问他:“准特等,您来?”

“哦,我来扫墓,永近英良。”

“在D区,8排最边上。”

“谢谢。”

D区……那不应该是,二十年前死者的墓区吗……

“那里经常瘫着个醉汉,准特等帮个忙把他弄出来。”管理员在身后遥遥地喊着,研只好回身点头。

既然点下了这个头——而这个醉汉又瘫在他的目的地上——研叹了口气,推了推那个人。

被推得动了动的人抬起头,一头白得不掺一丝杂色的半长发邋遢地垂下来。

研没有闻到酒味,那么应该就不是喝醉了,那——

男人手里拿着听黑咖啡,嘴里兀自念着些什么。

研鬼使神差地凝神去听,听出了黑山羊之卵里的文字。

印在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如果英能长到这么大,或许也会是这个样子吧。

去世日期上只写了年月,是二十年前枭讨伐战的时点。

趴在墓碑上的人停下了背书,反反复复地吐出同一个音节。

“英”

研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打开自己带来的黑咖啡,将那本他不知为何就是没有还到RE的《黑山羊之卵》递给了男人。

男人下意识地接过来,看了看。

他的喉头发出干涩的“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齐齐整整的纸,慢慢将其展开,拼合在被扯开的扉页上。

他翻开书页,清了清喉咙,但研只觉得清了比不清还难听。

他又开始念《黑山羊之卵》。

“你是谁。”研问。

男人又念了几句才意识到有人在叫他,转过半张脸,研又看到了同那次一样厚而浊的镜片——只不过更厚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残破的声音带着些腐败的少年感。

“嗯。”研抱住了双膝。

 

 

 

哀悼会还是纪念会什么的已经结束了。

研看着伏在墓碑上,呼吸逐渐微弱下去的男人,说:“他的尸体没有在这里——因为他的细胞,不管是死后还是活着,都很有用。”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金木研倏地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天地在这一刻散得一干二净,他一直沉重而破败的身躯突然轻如雪屑。

 

 

“他死了。”研站在管理员的值班亭外。                      

管理员放下手中的PSP,扬起目光看了他一眼。

“嗯。”不知吟士脱下棒球帽、站起身,走出值班亭,看向那块墓碑。

“白日庭的人自然死亡后会化作白灰。”

研想起文化课的老师这么说过。

几件衣服挂在碑石上,是二十年前的款式。

研的牛皮纸袋里装着一本《黑山羊之卵》,夹进去的扉页露出不太整齐的页角。



——END

剧情就是永近成为了幕后控制者并且联合嘉纳开发出了逆转药物,因为高频度的取血死亡,而他也不断被克隆,并延续这种死亡。

写点报复社会的文还是挺过瘾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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